我們家其實有些複雜,爺爺有兩個老婆,大老婆有6個小孩,我阿嬤排第二,跟爺爺生了兩個兒子,就是我父親和叔叔,另外我阿嬤還有跟打戰去世的前夫生了3個女兒。因為家庭組成複雜,父親的成長過程盡是衝突,他還很小的時候,我阿嬤就把父親和叔叔帶離了爺爺家,獨力扶養他們。
印象中的父親,酗酒、外遇、家暴,小時候我身上常常就是很多的瘀青。還記得我9歲時,有一次爸爸應酬回來,醉醺醺的叫我把衣服脫光,蹲在院子裡讓他拍照。記憶中的父親,就是一個可怕的爸爸……。十二歲那年,父親酒後開車,離開營造工地的途中,睡著了發生車禍,三天的急救,沒辦法救回來,所以我母親也像阿嬤一樣,獨力將我和姊姊、弟弟扶養長大。
歷史好像會一再重演。我的高中生活,抽菸、打群架、作弊被退學、女朋友一個一個換。後來進入婚姻生活,因為從事房屋仲介的收入不穩定,無法給太太經濟上的安全感,再加上自己因為工作壓力情緒起伏,所以常常和太太發生爭執。記得那時候,每天要不是為了用錢的方式爭吵,就是為了太太和媽媽對孩子的教養觀念不同而爭吵。雖然我心裡不願意,卻無可避免地幾乎要步入失敗的婚姻收場–離婚。那段期間,其實我們也一直不斷嘗試尋求解決的方法:曾經到佛教團體當志工、到禪寺靜坐打禪、也吃素一段時間,但始終沒辦法解決充滿爭吵的生活……
大姊是我們家第一位信耶穌,就在太太第一次提出要分居時,大姊帶我們到教會。記得我們夫妻第一次聽到詩歌時,都不自覺的哭了。在教會裡,我漸漸感受到神愛我、接納我,常常在禱告的時候,神讓我回想起自己過去很多做不對的地方,神也提醒我要先照顧好自己的家,是神給我勇氣,可以去面對自己的失敗,並想要懺悔跟改過。兩年後,我們也信了耶穌並受洗。
但我的生命依然沒有徹底改變,骨子裡仍然是大男人的沙文主義,希望家裡大小都可以順服聽我話,白天在工作上要面對公司持續虧損的巨大壓力,如果晚上回家再被太太指指點點,就很受不了。在一次大吵後,我決定離家出走,獨自騎著機車北上奮鬥,並且在台北租了房子!那一段期間太太也常質疑我會去注意漂亮的女生,其實這是太太為了保護我們的婚姻很正常的反應,當時我卻不明白。而在爭吵中我也向太太承認自己對一位異性有愛慕的情愫,就這樣,我們的關係更加惡化。我的精神外遇和我們爭吵時我說的一些話,讓太太心裡很受傷,所以她幾次要我簽下離婚協議,感謝從神而來的智慧,讓我沒有犯錯同意離婚。但我們也因此分居,孩子們和太太都搬回中部娘家。
冷靜一段時間後,我回到南部家裡,白天努力工作想辦法讓公司可以成功轉型,晚上常常獨自一人,一邊喝酒、一邊哭、一邊對著十字架說話,回想一路走來的生活,真的很累!也想到童年可怕的父親,但似乎自己也一步一步走上與父親、爺爺相同的道路,就是沒有能力維持一個完整的家,這樣的咒詛好像一直綑綁在我們家族身上。想到這裡,對父親的恨意突然消失,心裡好像可以釋懷,他會這樣對我們,也是因為他成長於一個不健康的家庭。看著十字架,我決心改變自己,也開始努力爭取太太和孩子們搬回家來,並且願意為修復關係付上代價……。感謝主,不久後,因為大女兒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復合,也想念幼兒園的老師們,所以大舅子就把他們都帶了回來,但我跟太太的關係,仍然是非常的冰冷。
之前我們曾經參加新樓幼兒園的爸媽團契,當中有一位「學園婦女小組」的姊妹,針對夫妻關係的分享,讓我們印象很深刻。所以太太回台南後,就主動加入了學園婦女小組,也因為這樣,大大的翻轉了我們的婚姻。以前開車有時找不到路,太太坐在旁邊就會開始給意見:「要不要問一下路人?」現在她會說:「兜兜風沒關係」。以前洗碗,太太會在旁邊教我怎麼洗,現在她會讚美我願意幫忙。每當我碰到問題,會需要一段時間思考,以前太太常會急著表達意見,現在她會體諒我,給我作決定的空間。同時,她也不會拿我和其他姊妹的先生作比較,反倒常常在孩子面前尊重我,真正做到把先生當作一家之主、家裡的頭。
因著太太的改變,我後來也加入學園弟兄小組,我才知道,在夫妻關係裡,愛是一種決定,而不是一種感覺。我每天下班回家,開始願意聽太太講話,當我靜下心聽太太分享當天家裡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,才發現五個孩子都有他們的內心世界,要不是太太提醒,自己很容易就忽略了孩子們各自不同的需要,所以我開始忙裡抽空和孩子個別一對一約會吃飯,聆聽他們的需要、並為他們禱告。另外,媽媽常常會主動買一些健康保健食品要給孫子吃,以前太太有不同意見時,我就會解釋說:「這是媽媽的好意……」或甚至沒有耐心聽太太把話講完,現在我學習不表達意見,耐心傾聽太太抒發情緒,並體貼的說:「我了解妳的感受」。即使偶爾和太太吵架,也不再冷戰,會先冷靜下來,然後再找機會道歉說:「好啦!對不起……」很快地恢復彼此的關係。還有最重要的是,因著更多地專注在太太、孩子身上,我不再注意身邊漂亮的女生,甚至在網路上更警醒避免那些不該點進去的畫面。也更多地要求自己對家庭及工作誠實,提醒自己的行為,要成為孩子們的榜樣。
我的家族這幾年也經歷了些轉變,首先是母親在我們受洗後也跟著受洗,弟弟跟著我們到教會一段時間後,在面對一次低潮時,也主動願意受洗,隔了三年弟妹也受洗了,至此,我們全家都歸入主的名下。當初太太懷老二時,我們經歷婚姻風暴,夫妻關係恢復後,我們家老三、老四、老五,陸陸續續出生,現在家裡每天充滿了孩子歡樂的笑聲。感謝主,雖然工作及家裡經濟仍有壓力,但公司業務也開始穩定成長。
我回想這幾年來自己生命的改變:想到以前我們姊弟對父親的恐懼和疏離,再看到眼前孩子對我們的貼心、和我們的親密互動;我回想到以前爺爺、父親婚姻的失敗,再看到我們夫妻眼前的幸福;我回想到自己高中時打架、作弊、退學,再看到自己現在願意誠實、負責,努力成為孩子的榜樣。回想這一路走來,真是神的恩典滿滿。好幾次面對家庭、婚姻、工作的壓力,我都差一點都要放棄了,但每天讀聖經、禱告,神的話就不自主地浮現上來,讓我的心穩定下來,並且給我力量幫助我度過難關。因著信靠神,祂就讓我在婚姻、家庭、親子、工作上的每一份付出,都像是紮在磐石上日益穩固!
真愛是一種決定,決定對配偶不離不棄、決定以對方的最高利益著想,如此一生一世至死不離的盟約關係,才能讓我們有確據的彼此付出、彼此珍惜。單單有感情、兩情相悅不代表是真愛。